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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與有榮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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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裏的其他人也被程譽的突然警告嚇了一大跳, 心中一凜,再不敢有僥幸心理,當下專心致志奮筆疾書, 絞盡腦汁的努力答題,生怕答得不夠好被程譽踢出團隊。

半個小時的時間一到,程譽準時關閉投影機, 要求眾人將寫著回答的紙頁從本子上撕下來上交, 有人順從的寫好名字交了過來, 但也有人猶豫的攥著手裏的紙左顧右盼不敢上交, 不斷向田浩投遞眼神,希望田浩能帶頭爭取一番。

程譽掃了一眼, 隨意地說:“不想交的人現在就可以離開了。”

這話一出, 以田浩為代表的幾人再不敢猶豫, 黑著臉把自己手裏的回答交給程譽。

所有人中,最憤憤不平的就是田浩,他好不容易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才接受程譽回來繼續壓在他頭上,也準備了多套方案說服程譽將他留在團隊裏, 可他實在沒想到,程譽根本沒給他展示的機會, 一回來竟然搞考試這一套,當眾讓他這位團隊前帶頭人和手下的助手一起做程譽出的題, 傳出去別人豈不是會認為他的學識能力不如程譽?

可田浩心裏再憤憤, 也不敢在這個關鍵節點觸程譽的黴頭, 只能勉強按捺下來, 和其他人一起,緊張地盯著當場開始批改的程譽。

實際情況就是,間隔一年多重新出現在他們面前的程譽讓人感到陌生, 會議室裏的團隊成員都不敢在這種時候跳出來,生怕被盯上,畢竟大家都能隱約感覺到,被流放了一圈的程譽變更難接近相處了。

在三十多人的共同註視下,程譽穩如泰山,批改完五份回答後,對比修正了評分標準,然後交給坐在他另一側的一個助手,讓人直接將成績公布出來。

這位助手正是先前跟著田浩去下河村但是給程譽投擲了資料的馮一漁。他激動的接過程譽手裏已經批改好的回答,看了看,先念了自己的回答得分,然後依次把其他四人的成績念了一遍。

眾人心裏紛紛在喊救命,誰也沒想到程譽竟真的當眾批改當眾公布,這種堪比公開處刑的考核方式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不少人心慌之下在自己手頭的本子上記錄已經公布的名字和成績,緊張的進行對比,再緊張的等待自己的成績,估算自己是不是墊底的存在。

就在眾人都分外緊張的時候,程譽突然出聲,開始點評大家的回答。

原來先前的幾個人都錯了一個共性的問題,程譽直接指出他們思考的方向就錯了,最後得出的結果自然也是錯的。

這點評一出,不少知道自己犯了同樣錯誤的人忍不住發出失望的嘆息,也有人大著膽子請求程譽再講得更清楚一點,程譽一邊批改著手頭的回答,一邊深入講解一番,聽完之後,眾人紛紛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急切的互相交流起來。

這時程譽又將一份新批好的回答交給馮一漁,馮一漁仔細看了看,鎮定地念出:“田浩,62分。”

這話一出,會議室裏頓時一靜,因為這分數實在不算高,在已經公布的十來份成績中,處於倒數的位置。

田浩立刻感覺到周圍人投來的若有似無的探究眼神,面色頓時漲得通紅,心裏大恨,當下倏地站起來,憤憤的質疑道:“程譽!你、你出的一些題目,目前學界根本沒形成公認的共識,憑什麽由你來判定對錯?”

程譽擡頭看過來一眼,然後繼續批改手裏的回答,語氣是全然的不在意:“你若是不認可,可去別處高就。”

這話一下子驚醒了田浩,他當然是想留下來的,連忙收住嘴,猶豫掙紮片刻,其餘的話還是不敢爭辯出來,只能憤憤的坐了回去。

一直在埋頭學習做題的洛年年瞥了一眼,想起田浩是誰了,當下冷笑道:“呦,我說是誰這麽眼熟,這不是年前跑去我家的田浩嘛,怎麽,你對程譽心懷不滿?”毫不客氣的語氣堪稱挑釁。

洛年年在前後兩任帶頭人親自對峙的關頭敢出聲說話已經讓眾人將視線都移過來了,更吸引人註意的是她說話時因為心情不好,隨手一掰就將手裏的鉛筆從中間掰成了兩半,似乎還不解氣,掰成兩半的鉛筆被她雙手一合,一彎,又掰成了四半。

註意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的手,洛年年低頭一看,也很驚訝,她不是故意的呀,連忙下意識看向程譽,結果程譽正擡手掩住唇邊的笑意,只在眼睛裏流露出幾分。

痛失鉛筆的洛年年更氣了,一推桌子站起身就朝著田浩走去。

攜當眾掰斷鉛筆的威勢而來,田浩看著洛年年心裏就是一驚,下意識整個人後仰躲避。

結果洛年年將一堆鉛筆段丟在田浩手邊的桌子上,直接從他本子側面抽走一根完好的鉛筆,然後伸手拽住田浩的後衣領,輕輕松松看上去都沒怎麽用力就將一個大男人整個提了起來,嘴裏還在叫囂:“田浩,你說呀,你說呀,你有本事不滿意有本事直接說出來呀。”

坐得近的人下意識向周圍散開,整個會議室的團隊成員都驚駭的看著田浩在洛年年手裏像是一個玩.偶娃娃一樣被抖來抖去,眼睛都快要瞪出來了。

作為被抖動的當事人,田浩才是最驚恐的,他撲騰掙紮了幾下掙脫不開,眼睛甚至都不敢看向洛年年,而是驚聲呼喚程譽的名字求救,聲音都嚇劈叉了。

“你叫程譽幹什麽?你能不能獨立點,不要什麽事都找他?你覺得他領導當的不好,那你自己離開這個團隊,你覺得他出的題不對,那你也自己離開這個團隊,你又不想走又要叫板,你是不是覺得你很能啊?”

洛年年語氣不滿的質問,她的話似有深意,又似乎只是隨便說的。

只是田浩整個人已經被抖得頭暈眼花,想回應話都說不出來。

“年年。”

終於,程譽輕咳一聲,擡手招呼洛年年回來。他主要擔心洛年年這麽一弄,仇恨值都掛她身上去了,程譽覺得還是自己站在前面比較好。

洛年年這才稍微收斂一點,所謂的收斂就是沒有再陰陽怪氣的嘲諷田浩,而是直接將一個身高比她還高的大男人提到腳尖離地的狀態,就這麽一路提著走到窗戶邊,又狠狠的晃了晃表示威脅,最後才像丟東西一樣將田浩輕松丟在一旁的一張空座椅上。

帶著一根完好的鉛筆走回程譽身邊,環視了一圈會議室裏表情驚駭的眾人,洛年年直白地警告道:

“若是誰心裏有不滿意,不用表達,直接離開,現在就離開,放心,程譽不會做任何阻攔。

“若是願意繼續留在團隊裏,就把心思都放在實驗研究上。程譽是君子,動口不動手,我就不一樣了,要是讓我抓住你們背地裏做什麽小動作,我直接提著把你們從窗口丟下去。”

洛年年囂張的當眾威脅時,神色比程譽還要冰冷,眼神更是鋒利,與她對視的人無不心悸的移開視線,壓不住心底的恐慌。

經過多個世界的歷練成長,尤其是武俠世界裏成為一城城主,帶領著城市發展壯大,親自解決大大小小的難題,洛年年早就不是最初懵懂無知剛化形的幼崽門了,現在的她是頂天立地能保護程譽的強悍門。

程譽就靜靜的溫和的看著他的年年放狠話,展露獨特的灼目風采,與有榮焉,要很努力才能壓下想要上翹的嘴角避免破壞年年的氣場和營造的氛圍。

明明洛年年的聲音不高也不尖銳,但眾人就是直覺的感覺到,這位程譽不知哪裏找來的保鏢是在認真說話的,是會說到做到的。

在論戰只憑唇槍舌劍,最多暗地裏下絆子的學術圈,突然來了這麽一個靠武力威脅的狠人,大家覺得很不適應,心裏很不舒服。

但到最後也沒人敢站出來表達不滿,就連被洛年年晃得現在還在頭暈的田浩也是半句話都不敢多說,癱在座位上捂著頭閉眼平覆。

田浩敢公開叫囂著對上程譽,現在卻不敢叫囂著對上洛年年,只因他知道程譽做人做事手段光明正大,大家就算有爭執也只會停留在口頭上。

但洛年年就不一樣了,整個人就是大寫的肆無忌憚,來自法制和文明都不那麽發達的邊遠地區,誰知道她著急起來會做出什麽驚人的事?

洛家姐姐之難搞田浩已經親自領會過了,而這位傳說中把洛家都壓下去的洛年年,果然是難搞翻倍。他是瓷器,還是不要和這種瓦片硬碰了。

田浩本人都沈默不語,其他人更是沈默,都安靜乖巧的等著程譽繼續評分。

見無人敢跳出來,洛年年坐回原位,程譽立刻伸手來握住她的手,輕撫著安撫她,讓她不要繼續生氣,氣到自己不值得。

洛年年的心情立刻揚起來,笑著湊過去貼了貼程譽,然後拿著搶來的鉛筆繼續埋頭做自己的作業。周圍無論是安靜還是吵鬧,都不會影響她學習,畢竟她常年習慣用混元珠的能量籠罩著自己和程譽,極容易靜心專註。

眾人驚訝的看著洛年年和程譽親昵的畫面,突然意識到洛年年的身份,恐怕正是傳言中那位嫁給程譽的偏遠地區村婦。

有人想,長得那麽漂亮那麽白,真不像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人。

有人暗嘲,這女人學都不一定上過幾天,怪不得那麽蠻橫無理。

也有人在猜測,老婆的武力值那麽高,程譽不會是被強迫著娶的人吧?

一個小時後,所有人的分數全都評判出來了,程譽再次全部翻看一遍,寫下一份名單,當眾念出來,直截了當的表示,分數低於70分的9個人以及額外被點到名的3個人,今天下午就自行收拾東西交接材料離開團隊。

一下子踢了三分之一的團隊成員,整個團隊都很惶然。

但當有人想站起身和程譽理論爭取的時候,洛年年先一步站起來抱臂冷冷的看向對方,立時,激蕩的情緒宛如被潑了一盆冰水,發言的人用詞和語氣都斟酌了再斟酌:

“程教授,這、這不太好吧?只憑一份沒有準確答案的題目就要求我們自行離開,是不是對我們太不公平了?”

程譽擡手握住洛年年的腰,怕她太激動爆發出更驚人的舉動,然後才回答:“很快就不是沒有答案的題目了,我已經完成了理論推導,相關的學術成果很快就會發表,到時候你們感興趣可以關註一下。”

聞言,眾人先是一驚,然後大喜。

只需稍稍回想一下先前那些題目中目前學界沒有形成共識的問題,再結合程譽的話,眾人立刻明白,程譽離開研究團隊的這一年半,並沒有放棄進步,而是繼續進行理論方面的研究,並且已經獲得了驚人的新成果。

這話若是隨便一人來說,眾人還要掂量一下其中的含金量,但是由榮譽等身、驚才艷艷的程譽說出來,眾人立刻便信了,並開始激動的猜測程譽到底是以什麽方法推導的,又取得了多大的成果?

畢竟程譽年紀輕輕就當上團隊帶頭人,競爭參與到國內頂級大項目中,靠的就是絕對的公認的實力。幾乎全部助手的年紀都比程譽大,還願意服氣的在他手下聽從命令,就是信任看好程譽的科研能力,果然,沒有令人失望。

很快,會議室裏的人近一步意識到,若能繼續留在程譽的團隊,說不定會有機會最先接觸到最新的理論研究成果,甚至有可能在相關理論研究成果上署名……

立刻,能留在團隊裏的人都興奮激動起來,而被踢出去的人更加急切的想要爭取留下來的機會。

留下的人不管是出於不想更多的人來分一杯羹的目的還是出於向程譽投誠的想法,積極主動的將矛頭對準前同事,雙方爭辯起來,漸漸辯出了火氣,吵了起來。

程譽將洛年年拉回懷裏,用手輕拍著安撫,然後兩人一起看向激烈爭吵的雙方,爭吵中,口不擇言話不過腦的人爆出了許多不得了的信息。

比如一位被淘汰的人指責另一位可以留下的人平日實驗中總是偷懶省略步驟,使得很多實驗結果的可信度存疑,而被指責的人當即反過來嘲諷對方前一次論文中的數據涉嫌造假,實際實驗中很難覆制。

戰場越擴越大,就連一直捂著頭裝暈,等著其他人沖鋒陷陣打探敵情爭取權益的田浩都一個沒忍住加入了憤怒的互相指責中,只因前隊員們互相揭短時暴露出來的問題,可都是在他手下出現的疏漏,讓他這位前領導聽得血壓直線上升。

好哇,怪不得他組織的實驗一直沒什麽進展,原來這麽多人都在裏面糊弄拖後腿,能出成果才怪了!都怪這些不靠譜的蠢貨!

程譽輕松隨意的聽著,不時在手邊的本子上記下幾筆。洛年年都聽入迷了,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心裏喊著打起來打起來,眼睛和耳朵都快不夠用了,偶爾還能幫漏記的程譽補充幾個要點,兩人宛如局外人一般看戲看得津津有味。

會議室裏的激烈爭執引來了會議室外的註意,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聽著他們毫不客氣的互相揭短,驚訝得嘴巴都合不攏,沒過多久,葛院長、胡副院長等一眾研究院的領導得知消息後紛紛趕到現場控制局面。

胡副院長看看亂成一團的會議室,再看看角落裏悠閑放松湊在一起說小話的程譽和洛年年,覺得自己的血壓也在升高,怎麽回事,他走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這是又鬧什麽幺蛾子了?

等到局面重新被控制下來,所有人都坐在會議室裏,這才註意到有人身上臉上甚至掛了彩,好在武力值最高的洛年年沒下場,其他人只是菜雞互啄,你扔我一支筆,我扔你一個本子之類的,掛彩的人都不嚴重。

看著這樣的結果,胡副院長欲言又止,不認同地看向程譽,語氣不是很好:“程教授,現在這是怎麽回事?”

程譽將手中的一份名單推給胡副院長,“名單上的人我團隊裏不留了,院裏看著安排吧。”

“15人!”胡副院長拿起名單一看,倒吸一口涼氣,驚道,“怎麽會這麽多?這……你的團隊一下子縮減一半,研究還能開展得起來嗎?還是說之後你準備重新招募人手?”

會議室中更是一陣騷動,先前程譽踢出的名單上明明只有12人的,現在怎麽變成了15人?就這一會兒的時間又加了3人?

葛院長也很驚訝,拿過名單看了看,然後語重心長的和程譽說:“小程啊,你要知道項目的截止日期在那裏擺著,抓大放下,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完成項目,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往後推一推。”

葛院長的意思是涉及到爭口氣、人事鬥爭等問題,可以等項目結束後再說。

程譽搖搖頭,平靜地回:“在我看來,一個穩定的純凈的隊伍更重要,我寧願在研究開始之前把這些麻煩事都解決掉,研究開始後就安安分分的做實驗。”

接著轉向被踢出團隊的前助手們,格外冷酷地說:“這份名單我會留在會議室,你們隨時可以看,名單上我給你們各自安排了交接工作的對象,今天之內,你們把手頭的項目資料完成交接,然後離開辦公區。”

最後轉向留在團隊的成員,警告道:“你們聽的沒錯,在你們互相檢舉揭發中,我又多踢了三人,主要是想提醒你們,留下來的人也不是永遠高枕無憂。

“你們若能按時按要求的完成我交代的任務,我自然不會找麻煩,但要是鬧得我無法專心工作,我不介意花時間解決人。”

這話說得人心中一凜,連忙坐直大力點頭。

眼看著如今的程譽固執冷漠難交流,打定的主意根本不會被動搖,研究院的上層領導實在不知道該拿他怎麽辦,只好先順了他的意,將名單上的人帶出會議室,各自安撫幾句,實則轉身就開始發愁該如何安置這些人。

研究院有大大小小各種研究團隊,但不同的團隊之間大都研究的是不同的方向課題,這些被程譽踢出來的人,短時間內實在不好安插進其他團隊中,只能讓他們暫時先等著,等上層開會好好研究一下如何安排。

至於會議室裏剩下的17人,則全都緊張又激動的看向程譽。

“今天就暫時到這裏,你們回去各自整理自己這一年多的實驗過程和成果,明天交給我的話,時間夠嗎?”程譽環視一圈看到眾人都在點頭,繼續安排道,“好,今天完成工作總結和工作交接,明天上午九點在實驗室碰頭,我會布置接下來的研究方向和任務。”

說完,程譽就收拾好資料,又幫著洛年年收拾好課件,站起身拉著洛年年離開了。

會議室裏的人互相對視,也紛紛起身回到各自的辦公室開始整理材料。

年中審查會之前他們夜以繼日的加班加點,年中審查會後整日無所事事格外空虛,現在終於有了一點一切都要重新走上正軌的美好預感。

當然,心裏再期待,大家臉上的表情也不好多帶出來,畢竟有些同辦公室的前同事正在收拾物品,交接材料,準備離開。

程譽帶著洛年年一起去了食堂,食堂的菜色還算可以,主要是選擇夠多,就算口味差一點,不用做飯不用洗碗也算省事。

吃過午飯後,兩人手牽著手回家休息。

午睡過後,洛年年在書桌上繼續學習,程譽則為她準備新的課件。因為都城和諸州的教材有些區別,程譽拿到新學校的教材後,就著手調整授課的課件。

半下午的時候,兩人才走去辦公樓,程譽不想用田浩用過的辦公室,挑了另一間被空出來的大辦公室,和洛年年一起打掃清理。

這個過程中,不時有助手發現他們的身影,幹脆來上交工作總結,順便匯報一下工作和思想,試圖和重新歸位的領導拉進關系。

程譽只是聽著,偶爾點點頭就算回應,對方若是沒話講了,程譽就示意他們放下材料,可以離開了。

有助手提出幫忙一起打掃辦公室,被程譽和洛年年一起拒絕。意識到他們不是客氣而是真的不想旁人多待,只得告辭離開。

馮一漁進來交總結,準備走的時候,想了想還是跟程譽提了一下最新的消息:“田主任上午開完會就離開學校了,一直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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